*本文为《品读》2023年第6期内容
最近，我看到、听到了一些人逃离办公室，干起了体力活。他们被称之为“脱掉了孔乙己的长衫”。鲁迅笔下的孔乙己，是“站着喝酒而穿长衫的唯一的人”，尽管生活窘迫，但仍不愿脱下象征读书人的长衫，放下身段去谋生。
(资料图)
一些坐在办公室里的年轻人却有不同——当工作的重压让他们觉得身心疲惫时，便有人率先挣脱束缚，辞去工作，去快餐店当服务生，端盘子、收拾桌椅。简单、不需要任何技术，也再不用绞尽脑汁进行 “头脑风暴”。更重要的是，下班之后工作就结束了，可以立刻切换休息模式。有的年轻人甚至语气中掩饰不住兴奋：“真是后悔没有早点辞职，干点体力活简直不要太爽！”
于是，有去奶茶店的，有去超市做理货员的，还有在宠物店里打工的……简单的工作让他们体验到了久违的放松，精神内耗不治而愈。而且，干多少活就拿多少薪水，眼见着自己的付出即刻得到相应回馈，“成就感”也增强许多。
和卖炸鸡的表弟聊起这事，我夸他有先见之明。表弟先是笑，接着摇头道：“说干体力活好的人，其实言之尚早。”他说干这行的人，确有一些赚到了钱，月入两三万不成问题。但想保持这个业绩，就需要日赚1000元，那么每天的营业额至少得3000元以上。这样的店，位置肯定好，但房租绝对不便宜。况且各种杂活多，一个人是忙不过来的，通常夫妻俩齐上阵还得加上父母的帮衬。如此一算，人均收入也没多少。
我说，那也比在公司上班强，每天累死累活的工资还少。表弟立刻接口：“你以为卖炸鸡不累吗？在公司上班冬有暖气夏有空调，我天天守着炸鸡摊，夏天犹如蒸桑拿，冬天西北风吹得寒气都能渗进骨头缝里……”
“至少实现了时间自由，没人管着。”我说。
“但自己得管着自己呀。三天打鱼两天晒网，人家来两次你没出摊，第三次就不来了。顾客没了，生意还能做得下去吗？这么说吧，一年到头，除了过年我几乎没歇过，节假日根本不存在。”表弟脸上露出明显的无奈，“而且，自己干还有很多需要考虑的东西。成本上涨、同行竞争、顾客口味变化……一项也不可忽略。若是心理承受能力差，患得患失就能让你不堪重负。”
表弟的一番话让我忍不住慨叹，这体力活看来还真不好做呢！“当然啦！啥活都不好做啊。外行人只看到表面，而看不到背后的辛劳和付出。不管是服务员、洗车工还是送外卖，其中的苦累都不足为外人道。而且想要做得长远，还需要认真规划才行。”表弟说，“其实最好的状态是可以随意切换：想坐办公室就坐办公室，想干体力活就干体力活。但是，天底下有这样的好事吗？”
我觉得表弟说到了问题的关键。无论脑力劳动还是体力劳动，都只是生存的手段。而我们真正渴望的，是拥有选择的底气和自由，并不被某种身份束缚。所以，孔乙己的长衫脱不脱下并不重要，重要的是能够找到适合的生活方式，过自己喜欢的一生。
作者：一纸风华
责编：张子晴 / 校对：郭艳慧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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